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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若有情天亦老,人间正道是沧桑

【方诸x海市】番外(7)孕中偶记

1.

海市万万没有料到,自己刚刚宣布有孕,她家夫君便以处理军机要务的速度将她安排得明明白白:正月初七一早,院子里齐齐整整站了两排仆役对着她问霁夫人安,吓得她以为自己一夜回到凤梧宫。

在这之前,方诸已经把家里所有边边角角都包了起来,还禁止她再到水边露台喝酒晒太阳。

海市:“我是有点怕海,但我不怕池塘。”

方诸:“不行,有危险。”

海市:“……这池子里的水似乎刚到我膝盖。”

方诸:“危险。”

 

2.

海市好说歹说,总算劝得方诸遣回了那些仆役。

只有一件事劝不动——林夫人。

这位林乡瑜林夫人,海市少时便有所耳闻:据说她出身官宦门第,却从小立志学医,不惜和家族断绝关系,独自远行拜师苦学,后以妇科专长,在越州一带颇有盛名,世家贵族重礼相聘也不肯留下,只愿云游四方坐诊。

海市听说这么一位传奇人物要被请到家里,只为专门照顾她一个,简直是充满了震撼。

海市:“我现在好好的,干嘛请个神仙来家里啊,这不是杀鸡用牛刀?”

方诸:“她是最好的,我放心。”

海市:“可是她怎么会愿意来啊,你用什么方法威逼利诱的?”

方诸:“秘密。”

 

3.

“林,林夫人。”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林医仙,海市莫名有点怕怕的。

“夫人不必如此,唤我乡瑜便好。”林医仙笑得端庄可亲,但海市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
直到林乡瑜每天为她讲授养胎之法,订制专属膳食,严格控制食量,监督她散步,调息,运功,冥想……

海市稍有反抗,林乡瑜便会吓唬她:从前我治过一个女人,她怀孕的时候整天胡吃海塞,躺在床上不动。后来她难产,我用刀剖开她的肚子才把孩子拿出来。

海市:……就算想吓我也不用编得这么离谱吧。

实在想偷懒的时候,海市就会插各种话题,比如:“乡瑜,你老实回答我,我夫君到底用什么方法威胁你来的?”

每次林乡瑜只说:“我欠他一个很大的人情。”

海市再欲问是什么人情,林乡瑜就会端庄微笑:“夫人可是又想偷懒?夫人以前受过伤,一定要细细调理,从前我治过一个女人……

海市:……

 

4.

晚上,海市躺在方诸怀里抱怨:“师父,你可真是又给我找了个好师父,我现在看见她比看见你还怕。”

方诸低笑:“这样很好。”

海市:“她还吓唬我,说她以前用刀剖开过孕妇的肚子。”

“她没有吓唬你,她说的是真的,就是我把她从大牢里救出来的。”方诸很淡定地说,顺便补了句:“对了,就是当年在越州遇到你之前。”

海市:???!!!

“那她剖的那个孕妇还有孩子怎么样了?”

“母子平安。”

“那怎么还会……”

“世事不常常如此吗?”

第二天,林乡瑜发现霁夫人非常听话,非常顺从,她感到非常欣慰。

海市:废话,她可是真的会剖人的啊啊啊啊!

 

5.

海市觉得,方诸的勤学是刻在了骨子里的。

从前他的书桌上不是济世经邦的圣人之书,就是各地铺子收集的情报。

如今,全是些什么《九州内经》,《妇科千金方》,《大徵育儿要略》……

他不仅熟读,还做了满满的札记,并以让海市抽查提问他为乐。

海市非常感激他没有逼着自己一起学,所以当然愿意配合。不仅配合,还要做戏做全套,每次都拿着戒尺,想过过当师父的瘾。

“提问,孕妇忌食有哪些?”

“不可食辛辣寒凉之物,厚味肥腻之物,还有清肠之槐花,去寒之姜桂,利湿之米仁,皆为犯胎之物,最易误食,还有——”

“好了!下一问,七情如何伤气?”

“怒则气上,喜则气缓,悲则气消,恐则气下,惊则气乱,思则气结。”

手里的戒尺派不上用场,海市很不甘:“再问,竖式分娩的要诀?”

“布草三四处,悬绳系木作衡,度高下,令得蹲当腋,得凭当衡,下敷慢毡,以恐儿落草误伤之。”

海市:……

方诸:“怎么不问了?”

海市把戒尺一扔,“总是这么对答如流,一点成就感都没有,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那么多人恨你了。”

然而这并不会打击方诸的积极性,他会继续去找林夫人探讨,而且每次回来都是一副获益匪浅的样子。

海市:要不要这么夸张?

方诸:学海无涯。

 

6.

其实,真正让海市愿意林夫人留下来的原因,是她儿子,阿松。

阿松平日在山中书院读书,休息时便会来看她娘亲。

第一次见到阿松,海市就想起了卓英哥小时候的样子。

可是相处下来,才发现性格完全不同。

卓英是个自来熟,跟谁一见面都像失散多年的兄弟,而且从小就嘴碎,尤其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,天天嘚吧个不停。

阿松这孩子却沉静得很,除了礼节性的问候,从不多说什么,不温功课的时候就是去池塘看鱼,或者做做木雕,总之很会自娱自乐。海市逗了他几次,他的反应都让海市很挫败——长得像卓英,性格却是个小方诸,木头疙瘩。

一日,海市和林乡瑜做了萝卜糕,喊阿松来吃,阿松乖乖拿起一块,说了句“多谢霁夫人,多谢娘亲”,便闷头离开了。

海市:“乡瑜,你这儿子怎么跟你都这么客气。”

林乡瑜叹了口气,“许是他从小就被我送去书院寄宿,跟我没那么亲。”

林夫人从未提过自己的夫家,海市就没多问,只听说阿松随母姓。

“你还真是狠得下心。”海市心中对阿松很是怜惜。

林夫人却不以为然,“我是阿松的母亲,但我也是林乡瑜,也许我亏欠了他陪伴,但他明白我,我也明白他,这就够了,孩子有自己的活法。”

海市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,若有所思……

 

7.

一夜骤雨初歇,天光透进窗子,有些晃眼。

海市迷迷糊糊中只听到外面鸡叫得很欢,那个鸣打得,格外畅快。

海市推了推方诸,“你去看看,再叫就炖了它。”

虽然很不情愿,但夫人的命令不敢不从。

没一会儿方诸回来报告,“鸡圈破了,鸡都跑出来了。”

“那你还愣着干嘛,先去修鸡圈啊。”海市裹了裹被子,继续蒙头大睡。

方诸深吸一口气,“遵命。”

待到日头高照,海市终于心满意足地起身了。

院子里,新的鸡窝已几近完工,方诸正蹲在地上认真地收尾。另一边,只见阿松垒了几个瓦罐,正在试用他的弹弓。

原来前些日子他一直雕刻的,就是这个弹弓啊。

海市上前仔细瞧了瞧,还挺精致,两条天龙盘踞其上,栩栩如生。

阿松丝毫没被蹿来跑去的鸡所影响,一下射中了前面的瓦罐。

海市看得心痒,随手拾起几个石子飞掷而去,所有瓦罐连珠炮般应声而碎。

阿松简直看呆了。

海市也是头回在阿松脸上看到这样孩子气的表情。

“霁夫人,你当我师父吧,我想学你的本事。”

海市想了想,发觉这正是满足她一个恶趣味的好时机。

她指指方诸:“你知道吗,霁先生比我还厉害,我的本事就是跟他学的呢,你可以拜他为师。”

海市绝对不会告诉阿松,她幻想卓英叫自己师娘很久了。

阿松看了看正忙着满院子抓鸡的方诸,恳求道:“霁夫人,还是你教我吧。”

海市怎甘心计划落空,立刻喊住方诸,要他证明自己的实力。

方诸掸掸身上的鸡毛,无辜摊手:“我什么都不会啊。”

海市:你等着……

于是有一天,当海市听到阿松唤方诸“师公”,直接两眼一黑:

这跟我想的不一样啊啊啊!

 

8.

一晚,海市辗转反侧,方诸很是担忧,“可是哪里不适?”

海市不说话,身边这人更慌了,“要不要我请林夫人过来?”

海市立刻拉住他,小心翼翼地,“我,我想吃古董羹……”

“可是古董羹太辣了,你现在不能吃。”方诸不得不拒绝。

“那就吃不太辣的不行吗,真的好想吃啊,或许,或许是孩子想吃呢。”海市继续恳求。

“不行,林夫人说了,吃辣伤胎,再说现在这么晚了,你吃了会不舒服。”

“哼,林夫人的话就是圣旨,天天这不能吃那不能吃,可是我想吃啊,想吃吃不到,就会难过,难过也会伤胎啊,呜呜呜,我看你是不爱我了……”海市努力让自己憋出哭腔。

方诸又好笑又心疼,“那,那就吃一点吧,只能一点点哦。”

终于得逞!海市立刻精神了:“那你快去厨房,把要用的都端过来,小心点,别被林夫人发现。”

于是,方诸生平头一回像做贼一样去偷自家食材。

用轻功潜回卧房的路上,他还在想,自己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的。

在为放半颗辣椒还是一颗辣椒几番争执之后,海市终于吃到了一口久违的涮羊肉,心情升华的那一刻,她不禁感叹:“偷着吃,就是好吃!”

 

9. 

又是一晚,海市辗转反侧。

方诸问,“这是又想吃什么了?”

“你。”

“……切忌纵欲。”

“可是我今天问林乡瑜她说可以了诶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“难道…你都不想我的吗……”

“咳,想。”

“我也想你……”

“嘶,别乱摸……”

“我偏要摸……”

“真是败给你了。”

“唔——”

 

10.

怀孕后期,海市总觉得睡觉时呼吸不畅,常常要悄悄起身坐一会儿,但每次起身都会被方诸察觉,然后也会坐起来,让她靠在自己怀中,闭目调息。

“啊,又动了,你快摸摸。”海市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。

方诸摸到一个凸起,十分温柔地笑了,“很神奇,好像是脚蹬出来了。” 

海市也轻笑,“这孩子不知随了谁,白日里不动,夜里倒是有精神。”

“许是知道娘亲辛苦,想陪陪你。”他环住她,在耳边低语,“躺着不舒服,就这样靠着我眯一会儿吧。”

她没再说话,呼吸渐趋平稳。

月华映在她熟睡的脸庞,再没有比这更静美的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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